本案緣起焦化項目設計圖紙著作權。中冶焦耐公司認為，該公司完成的孝義金巖6.25米搗固焦爐工程圖紙具有非常高的獨創(chuàng)性，而北京中寰公司完成的茂勝焦化圖紙是復制、修改、拆分孝義金巖圖紙，侵犯其設計圖紙著作權中的署名權、復制權、修改權和其他權利，遂提起訴訟，并以孝義金巖《建設工程設計合同》設計費總價為標準，要求北京中寰公司賠償5000萬元。

 

　　雙方經(jīng)過多次線上、線下開庭，舉證質(zhì)證，最終確定474張茂勝圖紙與孝義金巖圖紙構成相同或近似，其中202張圖紙侵害了復制權，272張圖紙侵害了修改權。一審法院經(jīng)過甄別，排除了與在先設計圖紙近似的部分，最終認定365張圖紙侵害了設計圖紙著作權。孝義金巖項目設計圖紙共計2萬余張，茂勝項目設計圖紙共計1.5萬余張。北京知識產(chǎn)權法院于2022年7月作出判決，認定構成侵害設計圖紙著作權，但僅支持賠償額50萬元。中冶焦耐公司認為賠償數(shù)額太低，上訴至北京高院，2023年8月，北京高院維持原判。

 

北京中寰公司的抗辯意見

(一)在認定產(chǎn)品設計或工程設計類似的作品時，應當要考慮現(xiàn)有設計對作品原創(chuàng)性的影響及作品的共性因素。

　　北京中寰公司提交了充分的證據(jù)，介紹了焦爐技術在中國的發(fā)展概況，從國際國內(nèi)看，煉焦及涉及的焦爐技術已經(jīng)是非常成熟、具有普適性的公知技術。同時，北京中寰公司的設計受到現(xiàn)有5.5米焦爐設計的很大影響，較大程度借鑒和參考了現(xiàn)有的5.5M焦爐設計的原理和技術路徑，最終一審判也排除了與在先設計相同或近似的圖紙65張。

 

(二)中冶焦耐在本案中僅對約2.46%的圖紙進行了侵權比較，因此不能認定涉案“茂勝項目”工程的整體設計構成對其著作權的侵犯。

　　中冶焦耐只提供了不到3%的圖紙進行侵權比較，并主張涉案項目工程設計構成侵權，證明就整體的涉案工程項目而言，超過97%的工程設計圖紙與中冶焦耐主張保護的“孝義金巖”項目的工程設計是不相同的。

(三)原告提出的賠償數(shù)額并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原告的訴訟目的難謂正當。

　　中寰公司涉及被訴著作權侵權的是“茂勝項目”的工程設計，該項目設計的全部內(nèi)容包括：焦化生產(chǎn)裝置、甲醇生產(chǎn)裝置、公用工程、輔助生產(chǎn)設施、全廠系統(tǒng)工程。

　　類似涉案工程設計包括初步設計和施工圖設計，前者占工程設計比是35%，后者占65%，中寰公司僅針對涉案“茂勝項目”工程提供了施工圖設計。

　　從中冶焦耐的舉證看，涉案的工程設計中，超過97%的圖紙沒有被指控侵權，故中寰公司的設計自主性得到證明。即使不到3%的圖紙涉及到侵權。在只主張不到3%的圖紙“侵權”的情況下，主張工程設計全部內(nèi)容對價的賠償，訴訟目的具有非正當性。

兩審法院的裁判觀點

 (一)工程設計圖的保護范圍僅限于“圖紙”而非技術方案。

　　著作權法對工程設計圖的保護不延及依圖紙建造而成的工程本身，工程設計圖所蘊含的嚴謹、精確、對稱、簡潔及和諧的科學美感才是其能夠作為圖形作品被著作權保護的價值所在，原告在本案中主張權利圖紙系整體工程項目中的關鍵技術，對整個項目實施具有重要作用的觀點，法院不予采納。

 

(二)在“相似性”判斷時，應考慮現(xiàn)有設計對作品原創(chuàng)性的影響及工程設計中的共性。

　　按照判斷著作權侵權“接觸+實質(zhì)性相似-合理來源”構成要件，如果存在的現(xiàn)有設計及公知技術，與被控圖紙構成相同或相似，則權利圖紙不具備獨創(chuàng)性。中寰公司通過搜集現(xiàn)有設計，順利排除數(shù)十張權利圖紙。通過列舉多本教科書、科技雜志等公知文獻，證實搗固焦爐都是相同的功能分區(qū)、必然體現(xiàn)相似的設計是公知常識。

 

(三)原告主張的被侵權圖紙數(shù)量僅占權利圖紙的2.46%，不能認定整個項目的工程設計構成侵犯著作權。

　　金巖項目整體設計費5000萬元，原告據(jù)此要求賠償5000萬元。但設計范圍除焦化裝置之外，還包括大量生產(chǎn)輔助設施和行政設施所對應的圖紙，最終主張的被侵權圖紙數(shù)量僅占權利圖紙2.46%，被侵權圖紙數(shù)量占相對有限的數(shù)量。同時，設計費還包含技術開發(fā)費、技術使用費、軟件開發(fā)調(diào)試費、專利使用費等與圖形作品著作權無關的費用，5000元設計費當然不能等同于其涉案圖紙侵權部分的實際損失。另外，參照建設部編著的《工程勘察設計收費標準》所載明的相關規(guī)范，加工冶煉工程的施工圖設計工作量一般占65%，初始設計占35%，本案中原告并未提交初始設計，應排除初始設計35%所對應的設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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